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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已兩歲 老公卻是個gay

 “她說她老公是個gay!她被騙了!”

  晶晶看見姚遙的辦公室門打開了,就進來給她倒水。姚遙笑著問:“今天什麼情況?我還沒來得及看你給我的材料呢!”

  晶晶說:“這個案子夠稀罕的!女的叫顧昂,自己來的,上來就說怎麼離婚能最快?我問她有什麼要求,她說她全要!什麼房子車存款……就是不要孩子!你說這什麼事啊!”姚遙有點怒了,說:“我不是說了嗎?凡是兩口子打離婚,當媽的堅決不要孩子的,我這都不受理!”

  晶晶說:“但是她情況真的很特殊。她老公不正常!”姚遙疑惑地問:“怎麼不正常?”晶晶說:“她說她老公是個gay!她被騙了!”

  姚遙辦了好幾年離婚案子,老公是同性戀,這還是頭一回。

  姚遙仔細地翻閱厚厚的一大疊案宗,發現居然是MSN的聊天截屏。裏面的GUANG應該就是女當事人了,另一個叫JIAOJIAN,被鉛筆注釋著是顧昂的丈夫。倆人的聊天時間是在兩個月前,前面幾句都沒什麼,顧昂問老公:“你在家幹什麼呢?”她老公的回答似乎是在提問的20分鐘以後,居然是:“你是誰?”顧昂的回答是:“別鬧!你老婆!”又過了10分鐘,這邊才回話,說的是:“我是你焦健的男朋友。你不知道嗎?”顧昂這邊也是過了5分鐘才回話,說:“不許開玩笑!我會當真的。”這邊倒是很迅速,說:“我沒開玩笑。焦健洗澡呢,他MSN開著。要不你問他去!”

  後邊就沒有了,姚遙想象著當時的情景,非常非常理解顧昂,想必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完全崩潰了。姚遙仔細看了看顧昂的簡歷,學經濟的研究生,家世不錯,父母都是醫生,獨生女。看照片,長得也不錯。她丈夫焦健的情況就更好了,外企的一個高級經理,看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。資料裏還提供了一個男人的照片,年紀很輕,長得白白淨淨。資料上說,這個男人就是焦健的男朋友。

  “女兒都兩歲了,我才知道他喜歡的是男人!”

  晶晶推門說顧昂到了,姚遙示意請她進來。

  顧昂很禮貌地坐下和姚遙問好。姚遙也是第一次見到來找她辦理離婚卻又如此平和的女性。姚遙打開案宗,說:“每個當事人來找我的時候心情都是很複雜的,尤其是女性。不過你是個例外,我沒想到你能這麼鎮靜。”

  顧昂呷了一口茶,說:“我瘋狂的時候已經過去了。我跟自己說,你是一個受過教育的女人,再這麼下去只能是糟踐自己。所以我打起精神來重新面對生活,我得恢復理智,就來找你了。”姚遙很佩服地說:“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。跟我說說你的想法,希望怎麼辦理?”

  顧昂咬了一下嘴唇問:“他——焦健出這種問題,算不算外遇?”姚遙低了一下頭,說:“這確實是個難題。如果你們兩個人起訴離婚,你認為他的這種行為存在過錯,屬於過錯方,這個情理可以認同,但法律上沒有規定。”顧昂自言自語說:“那重婚也就更無從提起了!”姚遙說:“是!重婚的界定是很嚴格的。你和焦健這種情況很複雜,他不可能和同性結婚,肯定不會是重婚。”

  顧昂想了想說:“那還有別的辦法嗎?”姚遙想了想,說:“協商!我覺得通過上法庭宣判這個方法不太現實。首先同性戀這種事如果他不承認,你怎麼辦?你們還有孩子,孩子怎麼辦?再有,就是你希望所有財產都歸與你,這個法院是無論如何不能這麼判的。”

  顧昂終於開始激動了,她說:“可是他騙了我,女兒都兩歲了,我才知道他喜歡的是男人!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?他應該受到懲罰!我看他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麼生活!”姚遙有點生氣,說:“我也是母親,我也有個女兒。如果我離婚了,我第一個要堅持的就是要女兒!你把女兒扔給他,是懲罰他還是懲罰孩子?”

  顧昂離開以後,姚告訴晶晶,通知顧昂,第二個預約日一定要把焦健帶來,只有這樣才能進行協商。

  “從上中學時開始,我就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。”

  焦健出現在事務所的時候,前臺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。姚遙也禁不住打量了幾下焦健,的確可惜了,這麼帥的男人看上去又謙和禮貌,修養很好,卻是同性戀。姚遙對焦健說:“您就是焦健?”焦健點點頭。姚遙接著說:“您到早了。我約顧昂是11點,她跟您說的是……”焦健說:“是。她告訴我是11點。但是我想早點來,有些情況我想先跟您瞭解一下。我知道顧昂已經找過您了,我也不意外,出了事情以後我們基本上就沒有正常交流過。她一直在外面住,也從不主動跟我談這些事。我瞭解她,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等律師函,我相信她一定要離婚。”

  姚遙說:“你們是不是真的沒有可能複合了?”焦健很堅定地搖搖頭:“從上中學時開始,我就意識到我和別的男孩子不一樣。那時候班裏就有女生對我表示過好感,沒用。那時候不知道,就覺得我沒興趣。我也不覺得男生經常說的‘班花’‘校花’有什麼漂亮的。我第一次知道我喜歡男生是上體育課,莫名其妙我就是喜歡我們的體育老師。是特別喜歡的那種。我們那老師特別帥,為了他我苦練短跑,就想被他招進田徑隊。可是後來發現,人家有女朋友,當時都已經談婚論嫁了。我當時情緒特別低落,又沒有人可以說。那個時侯才知道,自己喜歡的是男人。”

  姚遙禁不住埋怨他:“那你為什麼要結婚呢?”焦健吞吞吐吐,內心掙扎地似乎很厲害:“上大學以後我很清楚我是異類。大學四年,宿舍裏只有我一個人沒談過戀愛,他們開玩笑問我沒毛病吧。我緊張壞了!我生怕人家知道了,說我有毛病!”

  姚遙說:“於是你就和顧昂結婚了?”焦健說:“顧昂是我讀研究生時的導師給我介紹的。當時我已經找到了工作,馬上就要就業了。顧昂是他朋友的女兒,比我小一歲。條件太好了,聰明漂亮一直沒看上什麼人。我也承認,顧昂是我見過的最聰明、修養最好的女生。當時我還在猶豫,是我的導師對我說,今後我的前途會很好,我需要一個上得廳堂帶得出去的太太。我覺得導師說的對,我們就結婚了。老實說,婚後的生活很平靜。我努力工作,把自己想像成普通人。可是,後來我又認識了幾個男孩子,有的處過一段時間,有的無疾而終,有的就是一夜情……我沒辦法,克制不住。我也不想偷偷摸摸過一輩子。中間有幾次我都想跟顧昂坦白了,可是,那時候她懷孕了。我一想到孩子我就真的心疼,我特別喜歡孩子,我不能離婚,我要當爸爸……”

  姚遙說:“那現在呢?離還是不離?”

  焦健苦笑著說:“別無選擇!”

  “我相信性取向和父愛無關”

  姚遙辦公室的電話響了,是晶晶,告訴姚遙顧昂也到了。姚遙對焦健說:“顧昂到了。一會兒協商的時候我希望你們都能冷靜,還是那句話,傷害已經造成了,就不要再往傷口上撒鹽。”焦健微微笑著說:“您放心。我們都是受過教育的,顧昂就是再氣憤,她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面發作。”

  姚遙放心地站起身,打開門讓進顧昂。姚遙開門見山地說:“今天請兩位一起來就是要協商一下離婚的細節,主要是孩子的撫養權和兩處房產以及你們積蓄的分配。顧昂的訴求我現在清楚了,她的離婚起訴書裏寫的很明白,你們兩處房子、所有存款,大概是57萬元,這包括了一部分基金和外幣,她認為都應該歸屬於她。孩子的撫養權她放棄。”

  焦健仔細地想了想,說:“我同意要孩子。但是房子能不能給我一處?我們有兩套房子,一處已經還完貸款,還有一處是有貸款的。我要那處有貸款的,行不行?而且存款我可以不要。其他的東西?這樣行嗎?給我一些生活必需品,能讓我和孩子保證正常生活的就可以。”

  顧昂沒說話,默許。姚遙感歎說:“我也有個女兒,我很難想像把她丟給她爸會是什麼樣。”顧昂還沒說話,焦健搶著說:“姚律師!我真的很想要孩子,這一點我很堅決。你是不是覺得孩子的撫養權不應該給我?”

  姚遙說:“不!我相信性取向和父愛無關。我再重申一次,作為女人,我特別理解顧昂的感受,但是作為母親,顧昂,我只是想勸你一句,你怎麼恨焦健、怎麼不願意回首你的婚姻,都可以,但是你不能無視你的孩子。你這一輩子都是她的母親,不能因為憎恨她的父親就回避這個事實和責任……”

  顧昂猛地打斷姚遙,說:“可以了!別再說了。孩子我不會要,我一想起這是我和一個……一個那樣欺騙我的人生的孩子,我就從心底裏厭惡!不過你說的對,我是她媽媽,我逃不掉。”

  顧昂把頭轉向焦健,說:“現在住的房子留給你。我搬到那處房子去。反正房本上也是我的名字,不用過戶。不過我有一個要求,留給你的房子,你要過到女兒名下。我不是為你放棄,我是為了孩子。就算我送給她的,以後我盡不了多少母親的責任了,房子就算是一點補償吧!”

  焦健說:“我只希望,顧昂你能經常回來看看孩子。她還太小,我沒辦法跟她說媽媽去哪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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