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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花那麼涼……

氣溫,一降再降。雖是春來到,卻乍暖還寒。

是夜,小妹電話對她說:“是否應該給母親打個電話了,母親怨懟到,你許久不曾給她打電話了。”這端,她鄂然,繼而又怔怔地思索。是啊!似乎真有許長時日沒與母親通電話了,她如此糾結自責地想著,心又那般的疼痛了起來,只是那一刻她不知,她予母親的那一通電話,卻已有兩年多時間不曾撥打。

在過去的歲月中,想念母親時,她會給母親電話。而她對母親的想念,卻是那麼頻繁。在與母親的通話中,她喜歡與母親漫無邊際的閒聊,喜歡聽母親那濃濃的鄉音。離家遠了,不能照顧母親,亦不能守護在母親身邊,即便是一通電話,或是在電話中聽聽母親的聲音,心中亦會慰貼,安恬。

揣著內心無法拂拭的惶恐與不安,她開始摸索起自己的手機來,她要即刻聽到母親的聲音,她要馬上給母親打電話。尋找中,明明手機放在身邊,卻怎麼也尋不見。明明就快夠到,偏有一雙手,極力的將她的手推開,她,開始惱怒、掙扎、直至從夢中醒來,幾近虛脫。頹然睜開雙眼,明知是場夢,卻依然把手機緊緊地攥在手心裏,不知不覺,卻有兩行冰冷的淚水順著發際奔湧。

通過那場夢,她知道母親又開始想念她了,僅是,那通往天國的電話,她又該如何去撥打?

母親最初去世的那一年,她曾無數次心有不甘的撥打母親的手機,而電話那端,總是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,“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,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。”無數次,她是聽著這樣的提示音而淚落如雨。

翌日元宵,去守護癱瘓的婆婆,在那個不同尋常的日子裏,婆婆的手機鈴聲此起彼伏。她一邊替嘴角歪斜的婆婆拭著口水,一邊聽老人神采奕奕的接著電話。電話那端;“一個蒼老的聲音輕輕地對著話筒喚一聲妹兒”,這邊的老人即興奮無比的應答著,婆婆把唇緊緊貼在手機上,咿咿呀呀口齒不清地說著話,雖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,而老人那可勁的欣喜足以令人心生慰藉。電話那端,無人打斷,就那麼同樣欣喜的聆聽著。如此,想想電話兩邊的人兒,定是幸福的。

是夜,節日的煙花爆把黑暗的夜空映襯的絢爛無比,飯後與婆婆洗完臉腳,她獨一人自駕車回家。在被煙火照得如同白晝的街道上,她卻恍然不知該去向哪里。在一個賣煙花爆竹的攤點前,她把車久久地停了下,而後買了些煙花離開。在空曠的曠野上,她再次獨自佇立,此夜元宵,她要學著母親的樣子,試放這些美麗的煙花。

記得兒時,喜愛煙花爆竹的母親,總會把那一些不及燃放的鞭炮藏匿起來,在冷不丁間,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,偷偷的拿出來燃放幾枚。即便喜歡,膽小的母親亦會怕那一聲炸響,於是,在燃放那些爆竹時,她的母親總是滑稽的拿著長長的引火索,迅速點燃再迅速跑開。僅是在那一聲炸響中,一生不易的母親會笑得了無心事。

許是冥冥所向,酷愛煙花的母親,她的最後一個生日是在漫天的焰火中度過。那一天,深知母親不待此生的親戚;朋友特意趕來,為母親奉上最為隆盛的生日焰火。那個秋日夜晚,美麗的焰火曾點亮母親的眼眸,亦把黑暗的夜空裝扮的異彩紛呈,僅是不曾想,在生日的第二天,她含辛茹苦一世的母親,便那樣匆匆地撇下她們離開了人世。此去,幽冥永隔,此去,再無歸期!

冷風,把她的發絲縷縷卷起,僅是一個人的身影越顯孤獨。舉目,她良久的凝望著深邃的夜。而後,將手中的煙花一一燃放。美麗的焰火掙脫束縛,在她的頭頂喧囂著,扭動著蓬然綻放。那個節日的夜晚,那個佈滿思念的天空,那一束束騰空而起的煙花,那麼美,卻也那麼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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